有这么一天，我也不知道什么乌鸦嘴开了光，居然点进了“魔兽世界怀旧服跳火救公主前置任务”相关攻略。说实话，我对游戏里的“前置”这二字一向有种骨子里的恐惧，毕竟人生已经够多前置了，诸如“先有头发才能吹造型”“先得有存款才能装有钱”……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能被前置教育一回，真是世界奇观，误把副本当人生，一进黑石山，现实都变得不真实了。

联盟这边，说是铁炉堡交任务，我寻思这是不是在讽刺我上班也得打卡，非得把自己的存在先交给NPC，连任务信都要专人签收。我以为NPC会像银行保安一样不苟言笑，结果德利亚娜一脸凝重，仿佛我要不是她的小弟，她就坚决不同意我拯救公主。兄弟，这年头公主都需要一群没头发的矮人和高血压的玩家联手营救，这剧情搁古时候甄嬛传都不敢写。德利亚娜说这关乎铁炉堡的未来，看完我只觉得关乎的是我的睡眠和头发的持久度。

好不容易拿到信，我屁颠屁颠地跑黑石山。黑石山这地方我跟它关系有点微妙，每次进去都像进了家长办公室，路上堆满了打工人的遗物，怪物跟小老板一样，拦着不让走，连空气都充满了领导的恶意。碰见“超维度幽灵显形器”那玩意，我猜这可能是老员工的加班神器，专门让你在杂乱无章的副本里找出一丝存在感。说是要特定时间特定光线条件下用，我真觉得设计师是不是大学学表演艺术的，非得安排点仪式感，仿佛一按下按钮，自己就成了拯救世界的最佳男主，那些NPC递刀递枪递线索，比淘宝客服还勤快，差的是没帮我拍个抖音。

这个时候伯德雷出现了，神神秘秘，组织身份被藏得比股份分红还严密。每次和他对话都很悬疑，但我知道幕后黑手无非就是游戏策划和加班的程序猿，公主的命运全靠这些NPC一口气凑几个支线剧情。伯德雷让你收集一堆馀炭，好家伙，收集这两字就是MMO的祖传技能，怀旧服更是祖传拖延症。伊森迪奥斯是个火BOSS，大概是官方对现实生活里火气大的玩家的一种情感投射，人家喷火我喷血压，每回开打团队还得讲究分工，一会儿坦克拉仇恨，一会治疗盯血条，输出职业还要冲脸，各种操作复杂程度吊打卷子上的阅读理解。每次BOSS放AOE，我都怀疑自己在蹦迪：都说“火力全开”，其实是“尸体成堆”。

等到馀炭搞定，游戏是怕你太清闲，艾博希尔灰烬、灰烬公爵的残渣继续候场。艾博希尔这BOSS能召小怪，战斗强度仿佛聚会时夹菜，谁一不留神就被抢走了输出。灰烬公爵就更有创意了，玩家要去希利苏斯召唤风石，随机出货的节奏感让你深刻体会什么叫“天命难测”，反正你不是被BOSS虐，就是被队友坑，能拿到残渣算你佛道双修。

收集完一堆“珍稀垃圾”，策划又安排了银色黎明军需官卖空火盆，玩家都得老老实实跑营地，一番交易，一手声望一手金币，怎么看怎么像小时候收废品的套路，满肚子都是人生无常。提升银色黎明声望也不是个容易事，刷怪刷副本，动作重样，剧情单调，我都担心自己以后刷牙会不会也得提交声望报告。最后集齐材料，跑去交伯德雷，符咒火盆到手——这玩意作用巨大，等于队伍有了通关密钥，还能召BOSS掉装备，走副本靠它保驾护航。你以为剧情到此结束？呵呵，救公主任务这才刚刚开胃，正餐还在后头，装备强化就是逼玩家在鸟不拉屎的地图上继续打卡加班。

部落玩家这边，流程换汤不换药，反正大家都是用生命在“荒芜之地”证明自己热情不死。部落的NPC桑德哈特，牛头人，听名字我怀疑他祖上是吹牛的专家，任务叫“不和谐的烈焰”，我感到自己和他的不和谐主要体现在对副本的理解上。剧情还是烂熟：调查黑铁矮人引发的火焰异常，各种怪物守护装置，我一路砍怪戳机关，渐渐明白什么叫“打工人永恒循环”，明明是休闲娱乐，体验却像走进了小区物业办公室，前后都得讨好NPC，顺便帮他们解决几百年的陈年恩怨。

调查途中还意外捡到几份笔记信件，本以为能遇到点新鲜事，结果线索和剧情都写得比小学生作文还敷衍，黑石深渊里被囚禁的公主说白了就是官方安排行程用的托。跟NPC交流也没啥新鲜感，大部分是“你去那，打那个，干那个事”，你问他们怎么避开机关，他们恨不得挂牌收费，讲得跟网上申请贷款似的复杂。黑铁矮人各种机关摆放，仿佛游戏策划小时候偷过家里保险箱钥匙。

为了救公主，部落也得组队开黑石深渊。组队流程千篇一律：喊人，排队，分工，战斗。副本机制复杂程度让人怀疑现实中是不是开公司也这么麻烦：一点小权利就能安排大堆“输出”“坦克”甚至“治疗”，连摸BOSS的机会都得提前预约。挑战伊森迪奥斯依然是老掉牙的刷怪模式，大家互相推锅，你说他不躲AOE，他说你不会加血，最后谁背锅？当然是我背，现在连游戏都流行“社会锅论”了。

除了杀怪战斗，部落玩家还得找钥匙，解谜题，每一关都如同数学老师的作业，错一步就原地复读。等一切杂事忙完，顶着精神内耗，前置任务终于算是“达标”。大家对副本环境已了然于胸，装备也收割一波，技能经验刷满，准备后续救公主。打完前置，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在现实公司是不是也能组团杀BOSS，下班的时候有没有机会拿到一块“符咒火盆”解锁公司厕所的密码锁。

你要说跑这流程有什么意义？玩的是友情还是寂寞？每次和队友并肩作战，都以为自己离拯救公主只差一步，等最后坐在电脑前，发现拯救来的只是自己的秃头和CD快满的鼠标。魔兽世界的宏大剧情理应让人热血沸腾，可大多数时间你收获的是加班魂和拖延症，副本难度和现实焦虑相得益彰，队友和NPC联手，构成了互联网时代最牢不可破的社会链条。

谁说游戏是虚拟现实，我看它现实得一塌糊涂：任务前置——像生活里的层层审批、关卡设计——像企业的财务账本，NPC的指引——像爸爸妈妈的唠叨，公主的等待——像你的KPI，符咒火盆——像支付宝里的余额。你以为自己是英雄，其实只是被数据和代码牵着鼻子走的工具人。救公主？救不了自己早已被世俗折磨到失去情感的心。

所以每次跳火救公主的时候，大家都很认真，但其实只是没人敢承认——我们都活在自己的副本里，沿着策划画的轨迹走着，连呼吸都怕掉队，连挂机都要向大数据致敬。怀旧服的任务流程像极了现实：前置过完再来后置，主线做完还有支线。拯救公主只是借口，大家都是在拯救无聊的自己，谁能笑着通关，谁就可以继续等下一个“跳火”。而剩下的人，还在黑石山的烫脚锅里，继续加班。

好在游戏里公主至少能被救，现实里公主只会被拖进下一个前置任务。从怀旧服、到铁炉堡、再到荒芜之地，流浪的一直是我。公主如果知道这么多臭打工的玩家为她累秃了头，一定会感动得在黑石深渊多呆两天，让大家再刷点经验攒点声望。毕竟，努力工作和救公主一样，都是一锅老火，跳进去总要先做好烫脚的准备。

有人说游戏能让人忘记现实，但魔兽世界教会我最重要的人生哲理——人生没有跳火救公主，只有跳火救自己。每次任务结束，剩下的就是一句自嘲：公主尚不知我是谁，我已在副本里秃顶如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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