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62年，一个日本书生在巴黎街头闲逛，看到那高达五层的旅馆、亮得如白昼的汽灯，以及摆满各式山珍海味的宴会大厅，顿时呆住了。他腰间还习惯性地挂着武士刀，不过面对西方的繁华与文明，却让他哑口无言。

福泽谕吉，出身于较低级别武士家族的年轻人，经过三次访问欧美之后，成为了推动日本“脱亚入欧”国策的主要倡导者。

他创立的庆应义塾大学培养了许多精英，《劝学篇》几乎人人都读过。不过，正是他在1885年提出的《脱亚论》影响很大，直言中国和朝鲜是“恶友”，主张日本与这些“野蛮未开”的邻居划清界限。

从儒学少年到西学先锋

福泽谕吉出生于1835年的大阪一个武士阶层的小家庭。他的老爹福泽百助，是一名研究汉学的学者，家里藏着不少中国古书。就在他出生那天，百助刚好买到了一批清朝的《上谕条例》六十多册，于是就把新生儿取名叫“谕吉”。

在门阀制度十分森严的德川幕府时期，福泽家作为下级武士家庭，生活过得挺拮据。福泽谕吉小时候不得不亲手做些手工艺品来贴补家用，直到他十四五岁那会儿，才开始正规学习汉学。

1854年，美国海军军官佩里带领舰队驶入日本浦贺港，打破了德川幕府因为二百多年的闭关锁国而筑起的美梦。同一年，年仅19岁的福泽谕吉前往长崎学习兰学（荷兰传入的西方学问），从此他的世界逐渐与西方文明产生了联系。

后来，福泽谕吉来到大阪，拜兰学名家绪方洪庵为师，不多久就被提升为塾长。1858年，他被聘请到江户教授兰学，这所简陋的兰学馆后来演变成了如今的庆应义塾大学。

一次去横滨，让福泽谕吉的命运彻底扭转。他看到街头满是英文招牌，而自己刚学的兰学完全派不上用场。就像遭到“晴天霹雳”一样，促使他奋发努力，废寝忘食地钻研英语。

1860年，福泽谕吉有机会跟随幕府的使节团去美国，那是日本首次派出正式的代表团前往美国，他对那里先进的文明感到特别震撼。回到日本后，他带回了日本第一部韦伯斯特大辞典，真是令人振奋的收获。

1862年，福泽谕吉再次随团出访欧洲，去了法国、英国、荷兰、俄罗斯、葡萄牙等多个国家。这回他不光是走马观花，而是深入了解了欧洲的 hospitals、 banks、 postal services、 military system、 parliaments 等制度。

1867年，他第三次踏上美国东部的土地。这三趟西方之行，把福泽谕吉彻底打开了眼界，接受了西方的资本主义文化，变成了日本近代资产阶级启蒙思潮的引领者。

回到日本之后，福泽谕吉写出了《西洋事情》等作品，内容详细讲述了西方国家的政治、经济和社会体制。这些书一共卖出了25万册，几乎每位爱国志士都有一本，那些文化人士都受到了很大影响，甚至对明治政府的决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
他提出了“文明麻疹论”，认为西方文明就像麻疹一样具有传染性，日本既抵挡不了，也没有必要去抵抗，而应该“助其蔓延”，让人民尽快接受这种先进的文化。

《脱亚论》与对华态度转变

1885年3月16日，福泽谕吉在《时事新报》上发表了《脱亚论》，这篇文章一经刊出，便在东亚引起了巨大震动。他一开头就提到：“世界交通日益方便，西洋文明的潮流向东方流淌，所到之处，无不掀起了一股风潮，席卷一草一木。”

在文章里，福泽谕吉明确说道：“我国没有疑问，和邻邦等待其进步，不如摘掉绊脚石，主动与西洋各国共同前行。”他把中国和朝鲜叫做“恶友”，主张日本应该与这些“野蛮”的邻居断绝来往。

他直截了当地说：“依吾之见，以西方文明猛击东方之势，此两国（清国与朝鲜）诚不能存活矣。”这番话背后，反映出他对国际形势的冷峻认知——强者为王，弱者难以存续。

福泽谕吉把甲午战争叫做“文野之战”，也就是文明和野蛮的较量。他挺日本侵略中国，觉得这是文明战胜野蛮的正义行动。

他甚至坚持日本得像那些西方国家一样插手瓜分中国，觉得这样才能让日本迈向真正的文明国家。

在日本近代教育史上，福泽谕吉的地位非同一般。1868年，他把自己创办的学塾起名为庆应义塾，也就是说，今天的庆应义塾大学——日本第一所私立综合大学的前身，就是它。

他提出的“天不生人上之人，也不生人下之人”这句话，真是深入人心，激励了许多日本人民培养自立自强的精神。他主张男女应平等，一夫一妻才是正道，认为家庭体系应该由“男系本位”转变为“夫妇本位”。

不过，福泽谕吉的思想里头也有一些矛盾的地方。一边宣传自由平等的理念，一边却又信奉武力和强权。他曾说过：“百卷万国公法不如数门大炮，几册和亲条约不如一箱弹药。”

他居然还说过：各国交往的方式就两种，要么灭掉对方，要么被对方灭掉。这种以弱胜强、丛林法则为核心的观点，为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行动提供了理论支撑。

福泽谕吉的民族主义思想最后战胜了自由主义。在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里，他发表了四十多篇宣传侵略中国的文章，具体描绘了侵犯朝鲜、吞没台湾、占领东北三省，最终把日本国旗插在北京城的具体流程。

复杂遗产与当代反思

福泽谕吉在1901年因为脑溢血去世，享年66岁。可他走了之后，日本政府也把他的那些成就和侵略思想一并沿袭了下来。

明治那阵子，日本是在“脱亚入欧”的方向带领下，搞了两次工业的大翻身。第一次工业革命是在甲午战争前后搞成的，紧接着日俄战争结束后，又搞了一次以重工业为核心的电力产业革命。

一战结束后，日本作为世界五大国之一，加入了巴黎和会和华盛顿会议，也算是在政治上实现了“脱亚入欧”的目标。

从1984年起，福泽谕吉的画像就一直出现在日本一万日元纸币上，充分体现了他在日本近代化进程中的重要地位。可他的思想遗产，却一直是众说纷纭、争议不断。

福泽谕吉的思想对日本走向现代化产生了巨大影响，他提倡的“脱亚入欧”策略帮助日本避免了被列强殖民，但同时也促使日本军国主义逐渐壮大，最终给亚洲其他国家带来了严重的苦难。

现在，福泽谕吉的面孔还印在一万日元的钞票上，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日本的社会变迁。东京银座那条曾经象征西化的街道早就被一幢幢高楼盖住了，可他提出的那些难题依然没有答案：在现代化的脚步中，怎么才能保持文化的自豪感？又该用什么方式去应对邻国的关系？

福泽谕吉提出的西方制度虽然在日本生根发芽，但他推动的军国主义路线最终让日本走向了灭亡。回顾他的经历，也告诉我们，国家的成长不能建立在鄙视和侵略邻国的基础上。